第(2/3)页 把程不识的老底全扒出来,最好连程不识的祖宗十八代,都查个底朝天! 这不单是为了弄清楚程不识的底细,以求日后能交好——至少是尽量不得罪这位新贵; 更不完全是为了日后,将自家子侄都朝着程不识的方向培养,以图得太子青睐。 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,是程不识这个人的底细,几乎可以让朝野内外,判断出刘荣一朝,长安朝堂的整体大方略! 一如孝惠皇帝为储,首点儒士叔孙通,便在七年的皇帝生涯,都只忙着健全汉家的礼制; 当今天子启为太子,首点《尚书》博士晁错,便在即立短短三年之后,将‘削藩策’三个字从理论转化为现实。 如今的太子荣,点了程不识。 这就意味着:肉眼可见的未来,程不识的个人政治倾向,便大概率是汉家未来几十年——甚至是贯彻刘荣这一朝的政治大方向。 众人都忙着回忆记忆中,那仅有的、关于程不识的残存记忆碎片,又或是思考起散朝之后,要如何去打探一下程不识这个人。 以至于都没人发现:不知不觉间,大家都已经默认了刘荣——才刚得封为太子储君,连政治程序都还没走完的太子荣,必定会是汉家的下一任天子…… “材官都尉程不识,于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起雁门,因御胡守城有功,为先帝任为中郎。” 百官公卿各怀心绪间,御榻一侧,也响起刘荣那难掩垂涎,却也有些遗憾的话语声。 循声望去,便见刘荣深吸一口气,无奈笑道:“自中郎外放,历任边地各郡的郡尉、郡守,虽无甚功勋,却也不曾犯过大错。” “——儿臣尝闻:善战者,无赫赫之功。” “便愚蠢的认为,兵法中所说的‘善战者’,或许就是程不识这样的人了……” 此言一出,殿内百官公卿只齐齐低下头,暗自默念着刘荣方才这番表态,好尽可能将每一个字都记下。 若是有可能,甚至都恨不能变戏法变出笔、简,将刘荣所说的每一个字抄录下来! 不是刘荣面子大,而是刘荣这一番表态,是比起程不识这个人,都还要更详细、更明确的政治表态。 不弄清楚这些,往后几十年,别说在朝堂混的风生水起——便是想要混一混,都怕是不知什么时候,就要踩到刘荣的红线。 ——那些在先帝年间反对削藩,从而恶了彼时的太子,以至于先帝驾崩之后,迅速淡出朝野的朝臣公卿,便是最直观的教训! 而在御榻之上,见刘荣如此上道,自己才刚递出个由头,便抓着这个线头开始阐述政治立场的,天子启只浅笑盈盈的点下头。 得到皇帝老爹‘继续说’的默许,刘荣面上再多一份遗憾之色,语调中,更是带上了明显的无奈。 “程不识是不是‘善战者’,儿年少无知,才疏学浅,不敢妄下定论。” “但在儿臣看来,程不识就算不是‘善战者’,也至少是一个行事很稳妥的人。” “——若是文臣,那单只是稳妥,确实是不值得令人太过于重视。” “但在军队中,尤其是在无时不刻,都想着建功立业的将官当中,像程不识这么稳妥的将领,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” ··· “再者:儿臣日后的亲卫,也并不需要上阵杀敌,只需要能在儿臣出行时,护卫于儿左右而已。” “故太子中盾卫,相比起骁骑李广那样的‘善战者’,恐怕还是由程不识这样稳妥的将领担任,才更妥当些?” 以一种稍显迟疑,好似是在说‘我也不知道这对不对,父皇你说呢?’的语气道出这番话,刘荣便苦笑着摇摇头,道出了自己的遗憾从何而来。 “只可惜,程不识这样的大才,却早早被皇祖母召去了长乐,做了长乐卫尉。” “儿臣就算再怎么属意,也终究不敢从皇祖母手中,抢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才俊。” “——程不识这样的将领,无论是做太子中盾卫,还是做长乐卫尉,都是非常让人放心的。” “既然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程不识,那还是让这再稳妥不过的人,在皇祖母身边侍奉更好些……” 有理有据的一番话,即明确表达了自己对程不识的欣赏、对无法得到程不识的遗憾,也表明了自己对东宫太后的敬重; 莫说是殿内公卿百官连连点头,为刘荣这番表态感到欣慰——就连御榻上的天子启,面上笑意都不由更真切了些。 毫不夸张的说:哪怕朝议到此为止,刘荣今天的表现,也至少可以打八十分以上。 这很高了! 相比起四十多年前,明显‘不及格’的孝惠皇帝:太子刘盈,以及二十多年前,极为勉强的够到及格线的当今天子启、彼时的太子启,刘荣今日的表现,已经算很好很好了。 接下来,就算刘荣什么都不做,这场朝议结束之后,朝野内外也都会开始流传起今日,太子刘荣初登朝议,便‘隐显雄主之姿’的言论。 天子启显然也不觉得刘荣今日,还能做的更好; 只稍一思虑,便考虑起了刘荣这个提议。 ——刘荣的遗憾,天子启全当没听见。 倒也不是刘荣要的人,天子启就非给不可; 而是如今的长乐卫尉程不识,处境稍有些特殊。 一开始,窦太后要程不识给自己做长乐卫尉,就不是正常的提拔人才,而是半带泄愤、半带试探的冲动之举。 程不识二话不说,当即走马上任,窦太后其实也多少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。 时至今日,关于材官都尉程不识,长安坊间仍旧有‘太后刻薄寡恩,薄待平乱功臣’的言论广为流传。 虽然天子启早已出手,以‘太后亲自提拔重用’为由,替母亲保下了这点颜面,但前段时日的储君之争,天子启也恰恰是仗着窦太后因程不识一事而‘声誉受损’——至少是因此底气不足,才顺利压制下了窦太后与立储君皇太弟、册立梁王刘武的念头。 所以,从理论上来讲,程不识这个‘长乐未卫’对窦太后而言,多少带了些烫手山芋的意味在其中。 留着,那就是薄待功臣,无时不刻都在被人戳脊梁骨; 调离,更是将使得‘太后亲自提拔重用’的遮羞布被撕碎,更使东宫威仪荡然无存。 如果不发生变故,窦太后对程不识这个人的处理方式,大概率会是留用几年,等风声过去的同时,让程不识在长安熬点资历。 资历熬够了,风声也过了,再寻个由头——如匈奴人入侵边墙,某某郡急需一个好郡守之类,将程不识外放出去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