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这一次也不例外。 依旧是不等李广开口辩解,刘荣便满脸阴寒的一颔首。 “李将军,当真以为这天底下,没有第二个聪明人了吗?” ··· “李将军是觉得天下人,都如那三百锐士一般痴愚,以至于没人能看透李将军,并非是自己所说的那般大义凛然?” “——觉得天下没人能看透李将军此番,是以那三百精锐的肉躯,来搭起能攀附梁王,乃至东宫太后的阶梯;” “看不透李将军为了自己的前程,而置国家,置社稷——置父皇于不顾吗?” 字字珠玑之语,终是惹得李广额角冷汗直冒; 余光瞥见身后,不知何时出现了梁王刘武的身影,李广更是一急,开口便是一声厉喝。 “我是在保家卫国!” “这是武人的天……” “——服从军令!才是武人的天职!” 不等李广话音落下,刘荣毫无征兆的一声呼号,引得身前的骁骑都尉李广、一旁的梁王刘武当即呆立原地。 只见刘荣满含盛怒,眼角隐隐眯起,那能让人心下发寒的阴沉面容,更是已然有了当今天子启七分威势! “我汉家,不是只有一座睢阳城!” “被吴楚叛军荼毒的,更不只一座梁都睢阳!!” “父皇派太尉领兵出征,不是为了救睢阳,而是为了救我汉家的宗庙、社稷!!!” “太尉的十万兵马,不只要保这座睢阳城不失,还要用于击溃吴楚五十万叛军,还我汉家关东十七个诸侯国——三十多郡、七百多城安宁!!!!!!” · “为了一座睢阳城,李将军便不顾昌邑平叛大军的军心士气,悍然抗令私走,以致昌邑大营军心不稳!” “为了自己的仕途,更是不惜送麾下三百锐士、睢阳上百守卒死于非命!” “——眼下,为了傍上东宫太后,更大言不惭,在这睢阳城头妖言诡辩,代当今天子训教皇长子?!” 说到最后,刘荣面上已是尽挂寒霜,语调更是阴冷到角楼外的守军将士,听了都不由阵阵发寒。 “敢请问将军:李氏乎?” “刘氏乎?” · “武人乎?” “——天子乎?!” 咚! 随着刘荣这最后一语道出口,以及那杆象征着无上君权的三重节牦,被刘荣重重往地下一磕,李广那时刻朝着天的鼻孔,才终于随着弯下的膝盖,而朝向了脚边的地面。 见李广被刘荣说的哑口无言,更为那杆天子节威逼下跪,梁王刘武只觉心中一阵窝火! 正要上前,却见刘荣‘唰’的一下抬起手,目光虽阴恻恻看着跪在身前的铁塔,右手食指却不偏不倚,正指向了梁王刘武的鼻头。 “我与梁王叔,素有嫌隙!” “——但王叔正于睢阳死战,我尚且能叔侄阋于墙,而外御其辱,代君父奔赴前线犒军!” “李将军知道酒能犒劳将士,难道不知道酒亦能乱人心志,以致生乱?” ··· “我此来睢阳,难道没有带上既能让将士们手脚有力、军心大振,又不会让睢阳被酒香所迷的犒军肉牛吗?” “——当朝皇长子,假天子节,代君父奔赴前线犒军!” “轮得到你李广邀买人心,作威作福邪?!!!” 听闻刘荣以金钱价值,来衡量李广今日所为的得失,梁王刘武本还颇有些恼怒,打算上前发泄一番; 但在刘荣后面这段话说出口,尤其是那‘作威作福’四个字,从城楼传至城墙之上、传至成百上千守军将士的耳中时,纵是梁王刘武,也只得悻悻住了口。 ——维辟作福,维辟作威,维辟玉食。 ——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。 便是贵如梁王刘武,背靠太后母亲、皇帝哥哥,以及还没到手的皇太弟、吴楚乱平第一功臣等斜杠身份,也根本不敢在‘作威作福’这四个字面前,生出哪怕半点叛逆心理。 城楼之上,皇长子刘荣手持天子节,怒目而视; 骁骑都尉李广俯首跪地,冷汗直冒; 梁王刘武站在一旁,眼观鼻,鼻观心。 如是许久,城楼内,才再度响起皇长子刘荣那极力压制,却也仍带上了些许愠怒的呼号声。 “北军将士听令!” “烹牛!” “犒军!!!” 做下这早就该做的交代,刘荣又低头看了眼身前的李广,只重重冷哼了一声,便拂袖自城楼走下。 目送刘荣愤然离去,李广只呆愣愣跪在墙垛内,久久都没能回过神。 而在一旁,梁王刘武再三抽搐,终还是将那枚象征着梁国兵权,可调用梁国所有兵马的将印,重新收回了怀中……